其实,我也不是非要他一起回国。
从在农场时加入医疗队,我就跟着他。
所有人都觉得,我会一直支持他的理想,做他最坚实的后盾。
没人知道,我想留在这里,另有原因。
和他无关。
就算他走了,我也会继续干。
我合上他的抽屉,不想再看那份申请草稿。
也没兴趣为了他的革命情谊,牺牲我和孩子。
他有他要守护的人,我也有。
路不同,不必再问。
想通了,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我妈说的对,女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和人生。
至于那个承诺,就当被风吹散了。
我刚用冷水拍了脸,医务室的内线电话就打过来。
手指下意识接了起来。
“苏晴,怎么还没过来?撤离物资清单等你签字确认,越来越磨蹭了。”
最后一批人员明天撤离,我是后勤组长。
但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他。
“我不去了,你让副组长签……”
话没说完,卫东旁边传来一个女声,压得很低,带着哭腔。
“卫医生,苏晴姐不肯来,是不是不高兴我接替她的工作?”
是林晓梅。
卫东还没说话,旁边有人劝。
“哪能呢,晓梅同志你肯留下帮忙,我们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“苏晴最大气了,估计是累了。”
林晓梅的脸出现在电话旁,离他很近,用气声说:
“卫医生,要不我还是不接了,别让你为难……”
卫东脸色一变,转头安抚她:“晓梅,别多想,苏晴不知道怎么了,她不来就算了!不等了,我们自己核对!”
他冲我冷冷说完,直接挂断。
我心里冒火,反手也拔了电话线。
认识五年,我第一次在他工作时闹情绪。
还是因为林晓梅。
林晓梅来了三个月,我已经记不清卫东为她破了多少次例。
也许男人都喜欢那种眼神清澈,又带点脆弱感的女孩,惹人怜惜。
我穿着工作服搬运物资像个男人的时候。
她总穿着干净的布裙子,捧着一本诗集,安静地坐在角落。
为了她,我们有过几次不愉快的谈话。
我甚至以为他变了心,刻意疏远过他。
可每次,他又会找到我,反复保证。
“瞎想什么,就是老同志对新同志的照顾,看她一个华侨姑娘不容易。”
我信了。
五年了,他没骗过我。
可不知不觉间,他们有了许多我不知道的默契。
现在,连我们的婚约,都为了她推迟了。
我的信任,很可笑。
敲门声打断思绪。
“苏晴,我找老张借了通讯器,你开门。”是卫东。
我没理。
“苏晴你胆儿肥了?敢挂我电话?开门,谈谈。”
我反手把门锁死。
离最后一班撤离飞机起飞,还有十二个小时。
我必须走。
我快速收拾好东西,写好离队报告和工作交接。
推开门,卫东和林晓梅正站在门口。
他身旁放着我的行李,林晓梅一脸为难。
见我出来,卫东偏头不看我,等我服软。
可我不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