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很快起飞,几小时后抵达拉萨。
从不高反的我,这次却一落地就被一股窒息感包裹,胃也连带着一阵阵痉挛起来。
我从包里取出抗癌药往掌心倒了两片,直接咽了下去。
走在前面的贺知闲恰好这时候回过头,见状一愣:“你在吃什么?”
我沉默一瞬,正要回答。
他却嗤笑了声,反问:“又是你那些治抑郁的小药丸?”
他语气里的嘲讽像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,让我一时说不出话。
过去充斥着无尽争吵的日夜,让我患上了重度抑郁。
最痛苦的时候,我将药片拌在冰淇淋里,一勺勺机械地往嘴里塞,又吐到呕血。
可也换不来贺知闲对我的心疼和愧疚。
他只觉得我是个装抑郁博同情的疯子。
所以此刻,我只是将药放回包里,一边随口回答:“治高反的。”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贺知闲好像微微松了口气。
他放慢了脚步:“我记得你从不高反的,这才几年时间,你身体素质就变得这么差了?”
几年时间就能让爱人变心,让发誓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走散。
身体变差,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……
我没有回答,只说:“放心,不会耽误这几天的行程。”
贺知闲皱了皱眉,没说什么。
我们去租了车,又重新换了一身行头。
我脱下了高定和高跟鞋,穿上普通的长裙和平底白鞋。
他也将身上的西装革履换成了冲锋衣和登山靴。
再次看着彼此时,都有些出神。
恍惚间,我们仿佛都回到了曾经初遇的时候。
那时他还不是高冷的公司总裁,我也不像如今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。
我们肆意张扬,满身都是自由的气息,连爱都爱得轰轰烈烈。
贺知闲有些触动地望着我,似乎想说什么。
我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。
却听他说:“你穿这条裙子还挺好看的,给苏盈也带一条吧。”
我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,浑身血液瞬间冷却下来。
他似乎忽然反应过来,又皱起眉头说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我直接打断:“不用解释,你想买就给她买吧。”
“不过这样的便宜货送出手,恐怕不符合你贺总的身份。”
我实在不想听他的解释,无非是再听他强调一遍苏盈对他而言有多特别罢了。
我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,贺知闲立刻就皱着眉头沉下了脸。
“我不过一句话没说对,你就又开始了?我都单独陪你出来了你还要怎么样?别闹了行吗?”
他的一连串责问让我哑口无言。
周围投来的目光更是像无形的巴掌打在我脸上。
我眨了眨酸涩的眼,忍着情绪没再还口。
贺知闲这才缓下语气:“行了,刚才是我不对,你也冷静一下吧。”
说完,他结了账就带着东西离开了。
抵达藏区的第一天,我们不欢而散。
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单独去了一趟八廓街。
八廓街有一家私人美术馆,我和贺知闲当年曾在馆长丹增这里买下一幅画,记录我们之间的爱情。
没想到几年过去,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。
“江小姐,哦不,应该叫你贺太太了吧,好久不见啊,你是跟贺先生一起来的吗?”
我朝他笑了笑,说:“好久不见,就叫我江小姐吧。”
“我来,是想请你再给我画一幅画。”
丹增愣了一下,很快反应过来,微笑着回应:“好,你想画什么?”
我感受着胃部的痛楚,沉默两秒,轻轻说:“我的遗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