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检查室的门终于开了。
医生拿着几张报告单走出来,眉头紧锁,神色凝重。
「于小姐,检查结果出来了,乐宝是急性胰腺炎,并发急性肾功能损伤,指标很高,情况比较危险。」
我的腿瞬间就软了,止不住地心慌:
「那……那怎么办?」
「必须立刻手术,清理病灶,同时进行透析支持,才有希望。」
医生推了推眼镜,声音微沉。
「但是,于小姐,这个手术和后续的重症监护费用比较高,初步预估,大概需要一万二,你看?」
一万二,这不是个小数目。
但我没有丝毫犹豫:
「治,医生,麻烦你,一定要救它,钱我马上交。」
医生点点头,示意护士带我去缴费。
缴费台上,我刚缴完全部的费用拿到缴费凭证,身后就响起了邵明轩急促的声音:
「于芯!」
我回头,邵明轩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,额头上带着汗,发型微乱,显然是跑过来的。
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:
「于芯,你是不是又给狗花钱了?」
还没等我说话,他一个大步跨过来,从我手里把缴费凭证夺了过去。
他的视线死死钉在纸上的费用上,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铁青,额角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。
他对着我扬起那张缴费单,怒声道:
「于芯,***疯了?!为条狗花一万二?」
周围等待的宠物主人们纷纷侧目,眼神各异,有惊讶,有同情,也有不易察觉的打量。
我被他吼得懵了一瞬,随即一股火气猛地从心底窜起,烧得我脸颊发烫。
我试图去抢回那张缴费单,声音也冷了下来:
「邵明轩,你干什么?」
他把手举高,让我够不着,那双平时总带着笑意看着我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愤怒:
「***什么?一万二,于芯,这不是一百二,是一万二,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刷了?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挥霍了?」
我简直气笑了,我花自己的钱救自己的狗,他犯得着有那么大的意见?
「我挥霍?」
「乐宝生病了,它需要手术救命,医生说了,不手术它可能就没了!」
「没了就没了,它就是条狗,一条老狗。」
邵明轩口不择言地吼回来,额上青筋暴起。
「十年了,它也活够本了,为它花这么多钱,值得吗?啊?你告诉我值得吗?」
我愣住了,难以置信邵明轩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。
「它在我心里不是一条狗!它是家人!」
我气得发抖,忍不住厉声反驳。
「我花我自己的钱救我的家人,有什么问题?」
邵明轩冷笑一声,朝我逼近一步,开始咄咄逼人:
「什么你的钱?于芯,你搞搞清楚,我们是要结婚的,你的钱以后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,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启动资金,有你这样糟蹋的吗?」
「平常喝奶茶要喝十几块的,一百块的榴莲说买就买,买支口红就要好几百,你的嘴是镶了金的吗?」
「现在更好了,直接为一口气都快咽下去的狗花一万二。于芯,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?我们以后还要买房,生孩子,哪一样不要钱?你告诉我,就照你这么花,我们什么时候能攒够钱结婚?什么时候能有个安稳的家?」
他一桩桩、一件件,如数家珍。
那些在我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消费,在他嘴里全都变成了罪大恶极、不顾未来的证据。
原来在他心里,我一直是这样一个乱花钱,需要被指责和管教的女人。
他今天总算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。
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,声音微微发抖:
「邵明轩,你记性真好,我花我自己挣的每一分钱,都清清楚楚。」
「你永远都是只会画饼,当下一毛不拔,永远只会说,等我有钱就给你买,以后带你去这些话。」
「偶尔让你请我吃顿饭,都能念叨半天,仿佛我欠了你多大的人情。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,我们出去吃饭,大夏天近 40 度,为了省十几块的停车费,你硬拉着我绕了半小时找免费车位,最后停在一公里外,两人走到汗流浃背。」
我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
「我不花自己的钱,等着让你给我花钱吗?」
「乐宝是我的家人,救它的命,不用说一万二,就算是十万二也值!」
「这是我的钱,怎么花是我的自由,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。」
「还有,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结婚了?」
我掷地有声。
邵明轩胸膛剧烈起伏着,看来气得够呛。
看戏的人小声嘀咕:
「原来是铁公鸡啊,有些人能不能不要对别人的钱有那么大的占有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