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皱纹沟壑里的黑不是黑,是太阳公公为他收割庄稼附加的勋章。扭曲粗糙的指节张合之间,播种的都是生活的希望。这个务实了一辈子的庄稼汉老了老了,倒像种庄稼一样呵护起了我。...
他皱纹沟壑里的黑不是黑,是太阳公公为他收割庄稼附加的勋章。
扭曲粗糙的指节张合之间,播种的都是生活的希望。
这个务实了一辈子的庄稼汉老了老了,倒像种庄稼一样呵护起了我。
他会凌晨背起竹篓,走几公里的山路赶集给我买牛奶补身体。
家里的母鸡偷懒,一天最多下两个蛋。
我早上吃一个,晚上吃一个。
爷爷会趁煤炉里有余温的时候煨进去一个。
鸡蛋往往会炸开,不一会整个屋子都是蛋黄的油脂香。
土鸡蛋就是比城市里的洋鸡蛋好吃,我两口就吃掉一个。
我问爷爷怎么不吃,他啃着土豆疙瘩,笑嘻嘻地说老年人吃鸡蛋容易生病,老年人吃土豆最补身体了。
我将信将疑,偷吃过他的冻土豆疙瘩。
真难吃。
时常我也会问爷爷,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。
他说,下雪的时候就会回来了。
我讨厌下雪,很冷,可我又期待过年。
这样爸妈就会回来了。
可我没想到我就是死在了这样的冬夜,无人在意。
初一一般是附近的邻居互相串门。
即使爸妈不太喜欢这些虚假的问候,却也不得不为了邻里和谐强拉笑脸,推拉之间还要假装热情地留人家吃饭。
妹妹就不一样了,她谁也不搭理,斜躺在沙发上,旁若无人地喊:“推塔!推塔!”
聊着聊着邻居王姨突然问起我。
“星星去哪儿?”
见爸妈沉默,她说话之间意有所指。
“星星那小姑娘懂事啊,你说你们现在也买房了,咋过年还把星星送乡下去了?”
爸妈扯着嘴角,表情有些尴尬,找补着:“乡下好啊,比这城里钢筋水泥的空气好一百倍。”
可当初爸妈挤破了脑袋也想让妹妹扎根在城里。
很早的时候,爸妈在城里还只租得起房,两室一厅。
一间他们的,一间妹妹的,我在乡下。
好不容易盼到过年爸妈回家了,我激动地要抱他们,妈妈却故作惊讶地推开我。
“呦,星星咋这么黑啊!跟个黑妹似的!”
随后两个人被妈妈这个抖机灵的笑话逗得前仰后翻。
那一刻,我的自卑被放大到了极致。
山里的阳光强烈,小孩都很黑。
即使走几公里的山路去赶集,衣服也都是些滞销过时很久的款式。
洗发水是一包一包的,上面没有好看的明星代言。
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,请及时与我们联系,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。
Copyright © 2019-2021 xs.2itcn.com. All Rights Reserve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