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厉声道:「崔氏为五姓之首,我未来要承继家主之位,宗妇自然要从高门望族里选,清清白白的女子。」他刻意强调「清清白白」,是想看我知难而退。我只记得崔铎对我的好,却忘了,世家大族最要颜面。...
他厉声道:「崔氏为五姓之首,我未来要承继家主之位,宗妇自然要从高门望族里选,清清白白的女子。」
他刻意强调「清清白白」,是想看我知难而退。
我只记得崔铎对我的好,却忘了,世家大族最要颜面。
我有那样的母亲,他又怎么会要我?
3
我的思绪渐渐飘远。
想起那个生了我,却又亲手,把我按进泥里苟活的女人。
我的生父早逝,母亲带着我改嫁。
二嫁女本已被人诟病,可她偏偏,又与清河崔氏家主崔淮之一见钟情。
母亲与继父和离,崔淮之休妻另娶。
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,京城高门之中无人不知,无人不骂。
从此,母亲成了三嫁女,我成了清河崔家的异姓姑娘。
谁曾想,母亲只风光了四年便猝然离世。
她们都说,我和我母亲一样,不贞不洁。
人人对我避之不及。
崔铎却护在我的身前,说:「姜绾宁入了崔家门,便是崔氏女,谁也不能赶她走。」
少年身形单薄,脊背却挺得直直的,像一个护食的幼兽。
这一幕,刻在我脑海中许多年。
也就从那时起,我认定了,他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。
只是,我想不通。
他为何能将我母亲和我区分开,而不是像崔念那样,迁怒于我。
后来,我明白了。
他是被寄予厚望的清河崔氏嫡子,是按君子教化长大的。
也许是君子光风霁月,能容得下我这小小的不堪。
不枉我过去四年,日日去书房给他送饭。
跟着母亲辗转三家,我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,伏低做小。
但崔铎,待我向来和善。
就像是不染尘埃的山间月,照拂着世人,不分贵贱。
我受惯了冷待,只有他,像带着热气似的暖着我,让我这十年,尚有些余温。
也就是这温情,让我更深地仰赖他,然后不可自拔。
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,唤回了我的思绪。
崔铎抬手,沾了沾我眼角的泪,说:「姜绾宁,你做这般情态,也是你娘教你的吗?」
他眼里的轻视一闪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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