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努力从驴车上抱下来一筐四五十斤的煤,慢慢送进我们家的厨房。我给他倒了碗水:「陆哥哥,喝水。」...
他努力从驴车上抱下来一筐四五十斤的煤,慢慢送进我们家的厨房。
我给他倒了碗水:「陆哥哥,喝水。」
他在院里洗了把手,又在衣服上擦干净,才小心地喝了口水,把碗递给我,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两个煤灰印子。
他垂着头,没说话,只是接过钱的时候执意少要了五分。
那时候他给人送煤,跑一天只能赚两毛。
可那五分他执意不要,陆厦这个人很奇怪,他缺钱,缺到了极致。
恰恰是因为他缺钱,他才知道钱好,才总要给我钱。
他就是觉得,因为是好的东西,所以要给我。
出院那天,陆厦已经能走了,他推着我回家。
他似乎想说点什么,最后还是没说,只给我接住了一片落下来的银杏叶。
进门前,我才听见他说:「时欢,你最近对我不一样了。」
「哪里不一样?」
「你看我的时候好像一直在笑。」
「好奇为什么?」
「嗯。」
「因为啊!」我卖了个关子,勾了勾手指,陆厦忙凑到了我面前。
「因为我啊!想起来我们小时候,你来我家送煤给我带的糖,那糖可甜了,以至于我从满心厌恶的疯婆子变成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了。」
陆厦目光有点迷茫,我则是捏过他的下巴亲了一口。
小时候怎么没发现陆厦长得这么好看呢?当初灰扑扑的小孩洗干净了也是剑眉星目,还挺帅的。
陆厦从耳尖红到脸侧,然后红得要自燃了。
「陆厦。」
他不看我。
「陆小哥哥?」我瞧着他那红透了的耳尖,又喊了一声。
「饿了吗?」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「嗯,有一点。」
「我去做饭吧!」
「陆哥哥~」
「别喊。」这个字声音很小,带着一点沙哑,他甚至不敢看我。
我托着头瞧着他,一时间猜不出,他是真想拒绝,还是想多听两声。
我在家又养了一个半月,才去拆了石膏。
陆厦又发了工资,又跟人借了些,凑够了钱去买了辆自行车,每天一下班就来学校接我。
我现在每天忙于学习,我发现我忘得太多了,而我还要准备考试的。
我白天学习更加努力,但一出学校,我就开始犯困。
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,抱着陆厦的腰。
累得不想睁眼,直到陆厦停车,我才睁开眼。
「这么累?」
「那些东西好费脑子啊!呜呜,陆厦,你背我走吧!」
陆厦不是第一次背我了,我腿受伤后爬楼梯或干什么都是喊他,他很熟练地背我上楼。
我捏着他发红的耳尖。
陆厦垂着头,一言不发,耳尖则是红透了,但被我捏在指间也无可奈何。
但他还没走两步,就听到身前一道喊声。
「陆厦。」
我头都没抬,懒懒地挂在陆厦身上。
直到对方又喊了我:「你是……安时欢?」
我终于抬头了,也沉默了:「周延?」
「是我,时欢,你们这是?」
「哦!我老公背我回家。」我勾起一个笑,指了指陆厦,「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!」
周延看着我和陆厦,一时间目光复杂极了。
我跟周延认识了很久,周延是我邻居家的孩子,也是我的发小。
我们俩是同一年考上的大学,只不过我是省重点,他是个普通师范。
然后他高考完跟我表过白,我记得那天,他穿着新潮的白衬衫,头发抹了发油。
他跟我说他喜欢我,我手里的红薯都吓掉了,反应过来后,我退开了。
「我不喜欢你。」
他看着我,如同势在必得的猎物:「我们可以慢慢接触。」
我张嘴好半天,才回答他:「我希望找个比我高考成绩好的。」
我一直觉得我是个温柔的人,我用了我认为最温柔的方式拒绝了他,毕竟他那么丑,我都没说出来打击他。
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,请及时与我们联系,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。
Copyright © 2019-2021 xs.2itcn.com. All Rights Reserved